抽完烟,许澈言又给何念发了消息,让她好好照顾我。
他久久沉默,眺望着远方。
眉间的愁意迟迟不散。
此刻已是深夜,目光所及之处只剩几点灯光。
他看起来很关心我的样子。
我有些恍然。
可是真的关心的话,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妻子没入这漆黑的夜呢。
许澈言走进客厅,目光锁定在餐桌上那满桌的菜上。
他坐下来,若有所思。
桌子两侧的位置摆着两只高脚杯。
中间放着一瓶未开封的红酒。
我向来是不爱喝酒的。
但每当有什么重要日子时总会拉上许澈言小酌几杯。
不胜酒力的两人在酒精的作用下畅所欲言。
气氛浓时,许澈言会变得格外热情。
从客厅滚到卧室,从黑夜到天空泛起鱼肚白。
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。
“你在想什么呢。”
从浴室出来的黎蓁身上套着宽大的衬衫。
半干的墨发给她纯洁无暇的面庞添了几分妩媚。
我突然发现,原来我和黎蓁竟有几分的相似。
许澈言的沉思被打断。
他摇摇头说:“没什么。头发怎么不吹干,很容易感冒的。”
“我习惯这样。”
她和我真不同。
小时候我寄养在姑姑家,总是最后一个才能洗澡。
不知什么原因,排到我时水总是温温的。
夏天倒是无所谓,一到冬天就很容易感冒。
我还因此多了个爱头疼的毛病。
和许澈言说过这事后,他每次都会贴心地帮我把头发吹的干干热热。
思及往事,我的大脑又混沌起来。
“这菜都冷了。是方眠做的吧。”黎蓁略带歉意的说:“不过放了这么久也不好吃了,我给你做碗面吧。”
不等许澈言说话,她便自顾地将我做的菜撤下去,在厨房鼓捣。
我看着自己花了一下午做的菜被一盘盘倒掉。
心里竟然连难受的感觉都没有。
也好。
与其让他们俩吃,还不如喂给垃圾桶。
许澈言当然能看出我忙活了多久。
但他来不及阻止,最后也没说出责备的话。
桌子空了下来,只剩下那瓶红酒。
红酒底下压着一张纸。
那是我的产检报告。
我无数次希望许澈言能伸伸手拿起来看一眼。
他看到之后会有怎样的表情呢。
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的。
三个月前,他应酬到很晚才回来。
明明没喝多少酒,整个人却像醉的不轻。
那晚他抱着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。
“小眠,我们要个孩子吧。”
我很高兴,应他好。
从小失去父母寄人篱下的我,是多么高兴可以和爱的人组建家庭诞育生命啊。
当我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时。
就想好要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这天再告诉许澈言。
我想给他一个惊喜。
不过现在看来只剩惊没有喜了。
许澈言的目光定格在厨房忙碌的黎蓁身上。
不知道是不是祈祷真的有用,他竟然真的伸手想去抽出那张纸。
“很久没做饭了,有些生疏了。”
最后一刻,黎蓁从厨房走出来。
被打断的许澈言收回手。
心情如过山车一般,我失望地叹气,看向黎蓁做的面。
只是很普通的煮泡面加煎蛋。
许澈言埋头吃着,很给面子地说好吃。
从前的我什么菜也不会做,最开始也给许澈言煮鸡蛋面。
是后来一次次的练习,才练就了一身好厨艺。
我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。
天南地北的口味,我都能做出地地道道的味道。
但似乎,不论我做的再好吃,也比不上眼前这碗普普通通的素面。
黎蓁很受用他人的夸赞。
她看着许澈言,眼神里是势在必得的自信。
突然,她注意到红酒瓶下的那张纸。
我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。
别动!
别看!
我实在无法容忍,自己怀孕的消息会是通过她透露出去的。
或许还会被当成她嘲笑我的工具。
强烈的自尊心让我伸出手去抓。
下一秒却直直地穿过黎蓁的身体。
还是晚了,她抽出来,拿在手上阅读。
只看一眼就皱起了眉头,不耐的神色连掩盖都掩盖不在。
“那是什么?”
许澈言突然的问句让我和黎蓁同时打了个激灵。
“没什么。”黎蓁不动声色地将纸张揉成团,“一张废纸,不知道怎么放桌上了。”
是了。
这样好的气氛下,她怎么会容忍有什么东西让许澈言分神。
纸团被准确的投入垃圾桶。
连同我的心一起,坠入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