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《娶个将军太难惹》,由网络作家“龙樱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一道赐婚的圣旨,将洛阳浪荡子寒铁衣和边塞女将凤白梅凑到了一起。然而,月老拴红线的时候却没看二人八字相克,这亲,就差临门一脚了,但就是成不了。三年后......“一拜天地。”“二拜高堂。”“夫妻......”“阁主,不好啦,六大门派围剿雁回山,已经兵临山下啦!”“......”寒铁衣磨牙:“花雁回呢?”“花教主带着教主夫人私奔了,临走把教主之位传给了凤将军。”凤白梅眼神一亮:“狼崽子们,让山下那群杂碎知道什么叫老花的地盘踩不得!冲鸭!”寒铁衣:“夫......夫人~咱们这夫妻,啥时候能对拜啊?”
《娶个将军太难惹》精彩片段
第1章
凤白梅有个毛病,看谁不顺眼,就想把那人揍一顿。她也很会挑事儿,几句话就能把人怒火挑起来,等对方先出手,她再反杀,让自己神清气爽地泄了火,还能全身而退。
她在落魂关九年,军中稍有头脸的将士都被她揍过,听闻她奉诏回都成亲时,三军将士齐齐松了一口气,跑到她的帅帐前高唱胡编乱造的《白雪歌送凤将军出嫁》。
改词和编曲由凤白梅座下第一狗头军师何曾惧亲自操刀。
“北风卷地百草折,一纸圣令镇魂哭。
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桃花开。
泪如珠帘湿罗幕,狐裘不暖嫁衣薄。
将军角弓无心控,寒门铁衣千里遥。
......
轮台东门送卿去,一点碎银表心意。
铁树开花实不易,将军且行且珍惜。”
歌声落下,红甲女将撩帐而出,却一反常态没有提那柄嗜血的凤麟剑,只双手环胸立在帐前,一双瑞凤眼似笑非笑地扫过昔日背身血战的同袍。
三军将士却满脸戒备地望着主帅。
凤白梅忽的扬眉一笑,一双巾帼长眉自眼角而起,扬入额角两侧垂下的发丝之下,令她的张狂收敛了三分。
三军齐齐浑身一抖,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三步,摆开了防御姿势。
凤白梅却微抬眸光,眺向了西山顶上那一轮火红的太阳。忽的,她右边嘴角向下一咧,眸子里是浓浓的寒意,嗤笑着低低地说道:“狼崽子们,此去一别,后会无期了。”
她以女儿身混迹军营九年,嗓音早没了女儿家该有的温声细语,变得中厚铿锵。此刻她将声音压低,就像是有风吹过戈壁沙漠,将沙子吹进了三军将士的耳中,痒痒的难受。
他们看着昔日主将转身进帐,夕阳洒在血红的铠甲上,在她身后铺了满地的萧条。
“将军......”三军齐呼。
已经进帐的凤白梅转身回望。
战场上面对腥风血雨眼皮都不眨一下的镇魂儿郎,整整齐齐地跪在沙地里,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,耷拉着头不再发一语。
“怎么,还真要我陪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儿马革裹尸吗?”女将军满眼不屑,重新扬高了声音:“不就是嫁人吗?回了都,夫君孩子热炕头......挺好的。”
三军抬头,看着在晚风中晃悠着的帐子,眸中满是悲凉。
挺好的?
真的好吗?
自古以来,女子出厅堂者寥寥无几,更遑论像凤白梅这样混迹军营、执掌三军帅印。他们早知会有她卸甲一日,从前也是真心实意地盼着,脾性乖张的凤将军能早些挂印归去,他们也能少遭些不必要的罪。
可真到了这一日,他们脸上却扬不起笑容来。
凤白梅的性格是恶劣了一点,态度是嚣张了一点,但落魂关,需要她的恶劣与嚣张,才能将敌军堵截在那道以两壁高山形成的屏障之外,才能保大夏子民安居乐业。
大夏与列罗国的战争断断续续打了九年,半月前终于把和平盟约签订了,可朝中那班人,甚至等不及三军整修镇魂班师,便夺了凤白梅主帅位置。
古往今来,多少名臣功将落了‘鸟尽弓藏’的下场,在泱泱历史洪流中,留下一声声绵长的唏嘘。而如今,这下场落在了他们且敬且畏的女将军身上,只剩下满腔悲愤无处发泄。
不论外面跪着的将士们怎么想,凤白梅是真觉得挺好的。
朝廷既然能下令落魂关易帅,证明这场战争算是彻底结束了。从此以后的数十年乃至上百年里,落魂关外再无尸山血海。
那些血气方刚的镇魂儿郎,终于可以将别在腰间的脑袋重新安回脖子上,唱着凯旋战歌荣锦归乡。
帅帐内布置的很简单,巨大的行军沙盘立在正中央,占据了帐中过半的位置。里端设了矮案,上面堆满了公文,赐婚的圣旨就放在那堆公文上。
上好的明黄丝帛,代表着大夏至高无上的权利,令她这个镇魂军主帅也无任何反驳的余地。
凤白梅缓缓地行上前,再次展开圣旨,目光停留在‘寒铁衣’三个字上,眸子里硬生生地扯出些许不属于镇魂主帅该有的柔情来,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,又变得冷冽嫌恶,随手便将圣旨往旁边扔去,咬牙低骂一声:“去他娘的喜结良缘!”
半个月后,三月十五日,天晴。
用寒若云的话来说,寒铁衣这人就是脑壳有包。
娶谁不好,偏偏要娶凤白梅?
“二哥,你真的要娶凤白梅吗?明日花轿一进门,你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。”寒若云年方十二,趴在二哥窗口,胖乎乎的小手撑着婴儿肥的脸,一脸鄙弃地看着屋中的人。
寒铁衣正在试穿新改的喜服,闻言头也不抬地反问:“凤白梅有什么不好的?”
“她哪里好了?”寒若云瞪大了眼:“整天和一群大老爷们混迹一处的人,能相夫教子吗?”
“我用不着她来相助。”寒铁衣神在在地道:“孩子也可以请夫子教。”
寒若云的大眼睛里满是震惊:“这亲还没成呢,你把孩子都想到了?”
寒铁衣将外衣穿上,对镜自视了一番,甚是满意:“就这样吧。”
候在门口的老管家脸上露了喜色,上前来替二公子收着喜服。
“我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。”脱着喜服,寒铁衣颇为得意地说:“男孩就叫铁梅,女孩就叫衣梅,怎么样?”
这名字,当真是......堂堂太子伴读,上书苑走出来的学生,内书房行走,就这?
寒若云生生地颤了颤,转头望着万里晴空,诚挚地祈求道:“天呀,降个雷把我哥劈正常一点吧!”
寒二公子换好了一身天青色常服,腰间环佩叮当,手里摇着一把万里江山图的绸扇,出门靠在小妹的肩上:“走,哥带你逛朝花楼去。”
寒若云直接将老哥的爪子拍飞,斜睨着他:“我还以为,你娶了凤白梅成了家,就能浪子回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呢!”
寒铁衣不解:“我逛花楼和我娶凤白梅,有何矛盾冲突吗?”
寒若云无语。
若眼前这人不是她哥,她真的会动手掐死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。
寒二公子也不再逗自家妹子,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从后门溜了出去。
洛阳玉衡坊内无宵禁,朝花楼中无昼夜,不论何时,都有那闲极无聊以败家为主业的公子哥在楼内一掷千金,只为博得美人一笑。
青衫公子一路分花拂柳,到二楼花字厢房前,抬手叩了三下门。
门内传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男音:“花某懒怠起身,劳烦美人自行推门进来。”
寒二公子自动忽略‘美人’二字,从容不迫地推门而入。
屋子里暖帐飘香,一景一物都飘浮着奢侈腐败的味道。
转过外间十二折仕女屏风,就见里间的榻上横卧了一个散发披衣的男子,瞧着年纪也就三十上下,长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,但五官组合在一起,便尽显阴柔刻薄。
听闻脚步声近了,花某人掀起眼皮瞅了瞅,本就没什么光晕的眸子里瞬时更加黯淡下去,轻轻地哼了一声:“我说的是美人请进,这么大的人了,还没点自知之明!”
“在魔教教主面前,便是天仙也不敢自称美人。”寒铁衣打着哈哈,在桌边坐下,一双眼溜溜地扫过桌上的美味珍馐,最后挑了一粒葡萄干扔进嘴里:“听说有人包了朝花楼,我就知道是你,这次跑到洛阳来,又想作什么妖?花雁回,我可告诉你......”
他叨叨正起劲,忽的瞥见里端青纱账内有一人影,眼神立即亮了起来:“哟,芸娘也在这里?先弹一曲来听听,爷心情乐呵了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躺在榻上的花某人闻言愣了一下,随后轻笑,伸出一只手懒懒地支撑着头,漫不经心地道:“既然是寒二公子所请,你就给他几分薄面,弹一曲吧。”
纱帐内的人没作声,双手抚上横琴,琴音似金戈破风在屋中荡开,将寒铁衣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地吓回去了。
“啧......”寒二公子捂着耳朵皱着眉,咂嘴:“正经的风月场所,奏什么催命曲,没得浪费了好琴,好好的兴致也被搅了。”
琴声戛然而止。
花雁回往纱帐内睇了一眼,见帐中黑影端正坐着,略一思索,便打趣道:“如今洛阳最盛大的新闻,也就数你和凤家二小姐的婚事了。寒二,你说句实话,到底怎么想的?”
寒二公子虽然浪荡,但浪荡的很有风度,并不和搅扰了兴致的花魁计较,抿着小酒,摇着折扇,洋洋得意地开了口:“我寒门是书香世家,撑破了天也就嘴皮子利索,需要个能打的来撑场面。最主要的是,今后我出门,身边带着镇魂将军凤白梅,那就是一块活的挡箭牌,能省去无数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花雁回又往纱帐内看了一眼,阴柔狭长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,轻轻地道:“小白,这你也能忍?”
泛黄的纤细五指挑起了纱帐,帐内的人款款而出,一身束腰窄袖的红衣犹如烈焰焚烧。
“小女姓撑名场面。”发束红玉冠的女子左右将脖子扭的‘咯咯’作响,双眼笑眯成了一条缝,看着寒铁衣,一字一顿地道:“挡箭牌。”
寒铁衣正用三个指头捻着小巧的琉璃盏往嘴里送酒,听着这低沉中厚的声音,含着的半口酒直接喷了出来,缓缓地转头望了过去。
洛阳城近来流行柳叶弯眉点半唇,可眼前这人双眉自然而成,自眼角飞扬而起,在眼尾微微上翘,给人盛气凌人之感。双唇本就薄,此刻向两边勾着唇角,皮笑肉不笑的样子,叫人不寒而栗。
他的小芸娘可不长这样!
花雁回好心提醒呆愣中的好友:“介绍一下,这是凤白梅。”
寒铁衣:“......”
从朝花楼二楼跳下去摔断腿,和被凤白梅打断腿,哪个更痛?
: 寒铁衣最终无缘感受断腿之痛,因为凤白梅还没发作,老鸨扣响了厢房的门:“花爷,您要的人带来了。”
花雁回仍旧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:“进来。”
老鸨推门而入,身后还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。
见了桌旁坐着的人,老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:“二公子明日就要和凤家将军成亲了,怎么还往我朝花楼跑?万一让凤将军知道了,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?”
寒铁衣特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红衣女子,扯着袖口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:“我来有正经事。”
“得了吧。”老鸨将手里的帕子朝他脸上甩了甩,十分不给面子:“招猫逗狗眠花宿柳不就是二公子的正经事?”
她也不等寒铁衣再分辨,扭头将凤白梅拉到一边,用下巴点着她带进来的两个姑娘:“如花、似玉可是我朝花楼的杀手锏,无论是撒娇卖萌闺房取乐,还是驾驭男子训练夫君,都很有一套,保证女公子这银子花的值当。”
寒铁衣一脸震惊地看着凤白梅,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,下一刻就要被她灭口。
凤白梅一挥手,打发了老鸨出去,招呼如花、似玉两个姑娘坐下:“自我介绍一下,我是凤臻的姑姑。”
两个姑娘表示:“我们和阿臻很熟啊!”
但他的姑姑?
两个姑娘歪着头想了想,十三年前落魂关一战,凤家夫妇及长子战死,留下一个女儿凤白梅和长媳武烟、长孙凤臻三人。
而凤白梅在多年后上了战场,成了落魂关镇魂军的主帅,半个月前,皇帝下诏,赐婚她与寒家二公子!
俩姑娘快速地捋了一下,随后四只眼睛在凤白梅和寒铁衣身上扫视。
明日就是他们二人的大婚典礼了,这两个人竟然还相约着逛花楼?
真是活不久但还是见了!
寒家二公子嘛,风流浪荡子一个,就算是新婚夜眠花宿柳也不是什么新鲜事,可凤家将军又是为哪般?
难道是来捉奸的?
想到这里,两个姑娘整齐划一地将身下的凳子往旁挪了挪,远离寒铁衣。
一个说:“凤将军,往常二公子来朝花楼,可都是点小芸娘相陪,从未点过我们姐妹二人。”
另一个说:“我们俩连寒二公子的正脸都没瞧过一眼!”
寒铁衣脸上的震惊再次升级:“都说欢场之人最是薄情,今日寒某算是领教到了,今后你二人再想我银子可不能了。”
如花、似玉异口同声地道:“再多银子也得有命花呀!”
眼前坐着的,可是未来正牌的寒少夫人,更是赫赫有名的镇魂军主帅,是杀人不眨眼的女修罗!
寒铁衣觉得自己可能失策了。
凤白梅这块活的挡箭牌,不仅能挡明枪暗箭,还能自动扫除他身边的莺莺燕燕!
这人还没过门呢,他一个欢场浪子,活生生的要失业了?
“与寒二公子无关。”凤白梅笑了笑:“听说,我家阿臻在两位姑娘这里存了不少钱?”
“啊?”如花、似玉两脸懵圈:“没有啊。”
“那就是你们骗了他的银子?”凤白梅声音不高,甚至有一丢丢温柔在里面。
两个姑娘却被吓得瑟瑟发抖,抱成了一团:“我们哪敢啊?”
凤白梅将手搭在桌上,满是细微伤痕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:“这么说,就是你们两个威胁恐吓、敲诈勒索他的银子。”
这次,是肯定语气。
俩如花似玉的姑娘活生生被吓得浑身发软,从凳子上滑到地上,脸上冷汗直冒,花容失色。
“白将军,你就是给我们天大的胆子,也不敢恐吓凤小公子啊!”两个姑娘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:“近段时日,他是常来朝花楼,但那些银子都是他主动给我们的。”
“哦?”凤白梅恍然地点头,随后又不解地问:“好端端的,阿臻给你们银子做什么?”
“......”
这男人逛花楼给姑娘银子,需要理由吗?真要个理由的话,银子多了没地儿花算不算?臭显摆死要面子算不算?
凤白梅低眉看着地上俩小姑娘,薄薄的唇边勾了一抹笑:“既然说不出理由,那就是阿臻存在两位姑娘那的,没毛病吧?”
有毛病,毛病还不小!
可俩姑娘早就吓傻了,哪里敢反驳?
凤白梅很满意她们的反应:“既如此,我现在要取回这些银子,没毛病吧?”
如花、似玉一脸仿佛被雷劈了的震惊。
哪有男人逛花街打赏出去的银子,还能要回去的?
连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寒二公子都没见过这种操作:“小白,凤府已经穷到脸都不要了的地步了吗?”
凤白梅一个冷冽的眼刀甩了过去:“小白?”
寒铁衣缩缩脖子,瞅了一眼榻上的花雁回,低声咕哝道:“明日你我就是正经夫妻了,提前适应一下亲密关系不行吗?”
她不提成亲这茬凤白梅还没想起理他,一提起来就气的磨后槽牙。
回都半日光景,关于寒二公子的名声,她已如雷贯耳,刚才更是亲眼目睹,真真是一锅好粥里的老鼠屎。
原本她也不在意自己要嫁个什么人,左右凭她的本事没人能欺负了去,可当她从寒二嘴里听到他拿自己作挡箭牌撑场面时,觉得这婚很有必要抗一抗了。
她堂堂镇魂军主帅,给人当保镖?
如意算盘拨的这么精,他咋不上天呢?
她转过身面对寒铁衣,微笑着问:“寒二公子时常出入朝花楼?”
寒铁衣被她看的很不好意思,张扇挡脸,讪讪地道:“偶尔、偶尔。”
“可见过凤臻?”凤白梅再问。
寒二公子不好的预感很强烈:“偶尔见过。”
很好!
凤白梅微笑着点了点头:“可拉着他喝过酒听过曲聊过小姑娘?”
寒铁衣拿折扇挡着脸,扭头朝花雁回打唇语:救我!
花教主合着眼,跟着楼下细微的腔调摇头晃脑,手指在膝上打着节奏,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求救信息。
“那什么......”寒二公子面如死灰,强颜欢笑:“凤臻今年也十三岁了。再说这朝花楼也不是什么三五不着六的地儿,咱们在这里就正经地听听曲聊聊天。”
“正经听曲聊天能每月耗费六百纹银?”凤白梅脸上的笑容一丝一丝地垮下去,最后面沉如水看着寒二公子:“整日里浮词艳曲也就罢了,如今竟死活闹着要把人娶进门!”
跌坐在地上的俩姑娘闻言眼都直了,将白将军的赫赫威名都抛到脑后去,满心欢喜地想着嫁入高门享清福。但目光一扫到凤将军的脸,立时又变苦瓜脸。
“我发誓!”寒铁衣将修长的小爪子举了起来:“我没有动过这念头,更没有煽动凤臻娶花楼女子。”
凤白梅瞥着他:“我该夸你?”
“这倒不必。”寒铁衣弱弱地道:“只求小白能明我心志,我寒二虽然浪荡成性,但一向是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。”
比这更不要脸的话凤白梅听多了,她也懒得与他计较,今日来朝花楼的主要目的,是为了凤臻。
她转过身,低眉瞧着地上的俩姑娘,平淡地道:“三个月,阿臻在你们身上砸了两千两银子。诚然,你们做这一行的,靠这个吃饭,我也不砸你们的饭碗,刨除这三个月来凤臻在朝花楼的酒水茶钱,余下的一千五百两......”
话到这里,她眼皮向下一搭,长长的睫毛覆住了眸中寒光,声音好似一道凌厉的剑锋划出:“都给我吐出来。”
俩姑娘吓得眼泪都飙出来了,瑟瑟地抖成了一团:“那银子多数都被妈妈拿去了,我们拿到手的不过十几两碎银。”
“那就把我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老鸨。”凤白梅一手靠在桌上,撑着下颌,懒懒地道:“让她天黑前将银子送回凤府。”
俩如花似玉的姑娘,硬生生被她吓得连滚带爬地出门去了。
屋子里,剩下胆战心惊怕被翻旧账的寒铁衣。刚讨了债神清气爽的凤白梅。以及事不关己悠哉躺起的花雁回。
三个人,谁也没说话。
最终,还是寒铁衣的定力略逊一筹,忍不住问:“冒昧问一句,您二位如何相识的?”
凤白梅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,慢条斯理地啜了几口,没应声。
躺榻上的花雁回掀起了眼皮子,戏谑地看着寒二公子:“你掌管着天机阁,不知道?”
“是代管!”寒铁衣咬牙切齿地强调。
提起天机阁的事,他心里就憋得慌。
自大夏建国以来,朝廷与江湖的摩擦不断,经过了几代帝王与几代武林盟主的磨合,现如今终于寻摸到了和平相处的门道:江湖门派自觉接受朝廷监督,不可以武犯禁。而朝廷也会为江湖上各大门派提供方便。
天机阁,是朝廷设立专门监察江湖门派的机构。
而担任天机阁阁主是份说废嘴、跑断腿、受人气还没油水的苦差事。
四年前,天机阁老阁主闻煜中风卧床不起,满朝文武为了谁就任天机阁阁主一事热火朝天地吵了三日,礼部尚书寒世修在一片议论声中说了一句:“论起能说会道臭不要脸耐打抗揍,犬子倒是个中能手。”
寒世修,也就是寒铁衣亲爹!
真亲爹,不掺假,坑儿子一坑一个准!
: 关于代管天机阁的事,作为魔教教主的花雁回已经听寒铁衣说诉八百回的苦了,很明智地一句话截断了他下面所有的絮叨:“小白是我外甥女。”
寒铁衣真就不吭声了,以嘴里能塞进一颗鸡蛋的震惊表情,看看凤白梅,再看看花雁回。
别说,这两货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感觉,真像!
花雁回长得阴柔,披着头发穿着宽袍,稍远一点看便是活生生一女子。而凤白梅皮肤泛黄,身着男装,眉眼英气有余,比花雁回还多几分男儿气概。
男不男女不女这一点,也很像!
再来看性格,传闻中的镇魂将军,三句话不离拳头,回都半天就跑到花楼讨银子,也是够特立独行的。
至于花雁回嘛!他能把魔教教主这把椅子坐的心安理得并引以为荣,就可见不是什么正常人。
都说外甥像舅,有那么一瞬间,寒铁衣真就信了。
他扫了一眼凤白梅那张死沉死沉的脸,最后只能柿子挑不扎手的捏,瞥着花雁回说:“仙去的凤夫人姓沐名樱,乃是沐老侯爷的独子之独女。”
花雁回轻飘飘地说道:“当年家父携长姐花辞出门,不想途中走丢,被云游的沐老侯爷碰到。等再寻到,长姐已经成了沐府的孙小姐沐樱。雁回山毕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,沐府对长姐也是真的好,家父也就没想着要接她回来了。”
寒铁衣觉得自己听了一出寡淡无味的戏,心里堵得慌,将目光投向了凤白梅,希望她能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中。
凤白梅慢慢地将那杯茶啜完了,搁下杯子,视线掠过寒铁衣,起身瞥了榻上的人一眼:“上梁不正。”
然后,走人。
不正的上梁看着自个儿长歪了的下梁,饶有兴趣地道:“打从明儿起,你便要唤我一声小舅了,大外甥女婿。”
寒铁衣觉得想吐,敲着桌子义愤填膺地道:“退婚,必须退婚,这亲不结了!”
什么撑场面?什么挡箭牌?这就是个祸害,还娶一赠一那种!
他拿花雁回当兄弟,这老小子竟然想当他舅?
没门!
别问窗户,地缝都不能留!
榻上的人嗤笑一声,随即容色一正,阴测测地道:“小白转道雁回山来瞧我,在山脚遭受了埋伏。”
寒铁衣脸色秒沉:“谁干的?”
花雁回道:“没查出来。”
寒铁衣愣了一下。
拈花教以魔教自居,占据雁回山几十年。刺客跑到雁回山下行刺,就等同直接给了他两巴掌。
若在平时,寒铁衣早就捶胸顿足大笑表示嘲讽。但现在,他沉着一张俊脸,眸子里寒光闪闪,咬牙冷笑着问:“朝中人?”
花雁回道:“凤家在朝中的处境你比我清楚,哪些人想要她的命,你也应该心中有数。”
想要凤白梅命的人,那可太多了。
可如今她已经交出了镇魂军帅印,卸甲嫁人,今后再无机会上战场,妨碍不着他们什么了,他们何必冒这个风险呢?
更何况,从落魂关回都的那一路,有的是下手的好地方,雁回山下一片坦途,傻子才在那里埋伏吧!
寒二公子满面春风地进门,心事重重地出门,到楼梯拐弯处,听到老鸨的声音传来。
“都告诉你们不要招惹凤家那小祖宗,你们就是不听!现在好了吧,多的都得吐出去!”
姑娘觉得委屈:“这也不能怪我们呐,谁知道凤白梅那么不要脸,这种事也做得出来。”
寒铁衣笑了笑,确实够不要脸的,不过却是最有效的,经由今日凤白梅这么一闹,恐怕整个洛阳城,没哪家花楼敢让凤家小公子入门了。
老鸨道:“行了别说了,快点把银子送去,今后看到凤家那祖宗,再别放进来了。”
出了门,万里晴空早已收敛了阵仗,几抹乌云在天边试探,想要挤掉仅存一点的阳光,独占广袤天空。
“又要下雨了。”喃喃一句后,寒铁衣摇着折扇,沿着长街悠悠然地踱步。
刚过街口,一匹红鬃烈马从右街直奔他来,眨眼间便到了眼前。
诚如寒二公子言,寒门书香世家,嘴皮子利索,手脚不大勤,眼睁睁看着那高头大马朝自己冲过来,他除了瞪大了眼表示震惊,没其他反应。
周围人早已闪了老远,眼看着那匹马撒开了四蹄冲着青衫公子奔去,倒抽一口凉气后,闭上了眼。
千钧一发之际,随着马上的人缰绳一紧,那马似有灵性一般,抬起前蹄从寒铁衣头上跃了过去,留下一阵绵长的嘶鸣声与马蹄声杂和在一处,仿佛在说:看我技术不错吧!
寒铁衣维持着满脸的震惊,目光却一直追逐马上的那抹红色身影。如果他眼睛没问题,那应该是凤白梅。
那是出城的方向,她这么急着去做什么?
正疑惑着,耳边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。
不是这么背吧?
寒铁衣心中叫苦,生无可恋地转头望去,却见晃悠悠而来的一人一马都是老面孔。
“小麻雀,怎么了?”
小麻雀,也就是凤臻的书童,本是又惊又惧地策马前行,见是寒二公子,忙下马来说:“我家小公子被人绑架了,绑匪要将军去凤家老宅赎人。”
闻言,寒铁衣二话没说,夺过小麻雀手里的缰绳,翻身上马,马速直超凤白梅,一路往凤家老宅飚去。
凤家老宅位在洛阳城东的绝壁山腰上,山上小路崎岖,马匹上不去。寒铁衣赶到山脚时,凤白梅也刚到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凤白梅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,便丢了缰绳往山上跑。
寒铁衣紧随其后,气喘吁吁地问:“绑匪是谁?”
“不知道。”凤白梅头也不回。
“不知道你独身一人就来了?”寒铁衣实在累极了,停下来拄着膝盖大喘气,抬眼一看,正看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。
他无力地嚎了一声:“小白,你倒是等等我啊!”
凤白梅一路跑到了老宅,竹制的院墙已经干朽,被她一脚踹的稀烂。院中杂草已经长到了她腰际,中间被人踩出一条羊肠小道来,她沿着小道直奔竹屋去。
屋子四面透风,桌椅经了十三年的风吹日晒,早已掉漆严重,布了厚厚的一层灰。四壁悬着蛛丝,地面杂草横生。
凤白梅入屋后,目光快速地扫视着,屋子并无人涉足的迹象。
隔老远,寒铁衣的声音便传来了:“小白,里头有人吗?”
一同传来的,还有他磕磕绊绊的走路声、喘气声。
凤白梅回了一句:“没人。”
寒铁衣这才进屋来,不等一口气喘匀了,说:“你先别急,天机阁的人一直在凤臻身边跟着,他应该出不了大事。”
凤白梅转头冷眼瞧着他:“你派人监视阿臻?”话音刚落,忽闻一阵破风声,下意识地拉着寒铁衣伏下身去,一支羽箭贴着她的后背钉在了墙壁上。
紧接着,又是几支羽箭破空而来。
凤白梅一手按着寒铁衣的头,一手拉过近旁的案几,翻转了挡在二人前面。沉闷的声音响起,眨眼间已有数十支箭钉在案上。
铺天箭雨持续了好一阵才停下。
按在寒铁衣头顶的那只手终于松开,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凤白梅,见她猫腰蹲在一旁,手里拽着一支羽箭,嘴角向上挑着,冷冷笑道:“一群苍蝇。”
寒铁衣问:“和雁回山下刺杀你的是同一批?”
凤白梅点头,劈手将羽箭折成两段,箭头抵到了寒铁衣脖子上,狠狠盯着他:“你监视阿臻做什么?”
寒铁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,跑上山已经累成狗,瘫在地上,张嘴就胡诌:“寒某心悦于将军,爱屋及乌。”
凤白梅手上用力,锋利的箭头划破了青衫公子白皙的皮肤,鲜血顺着箭头淌了出来。
“你真下手啊?”寒铁衣往后退了点,一脸委屈地捂住脖子:“大敌当前,你不想着解决敌人,反而窝里反起来?”
凤白梅一把拉住寒铁衣的衣襟,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来,两人鼻子贴鼻子,呼吸喷到了彼此的脸上。
女将军还未如何,寒铁衣倒是把一张俊脸通红,颇不好意思地别开眼,说:“寒某虽然风流,但不下流,将军自重。”
“咻”的一声,一支羽箭直挺挺地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,箭头带着的火苗立时蹿上了竹制的墙壁,烧了起来。
“他们打算火攻。”凤白梅松开寒铁衣,冷静地道:“老宅年久,遇火便着,这里不久就会变成一片火海,我们只能冲出去。”
“冲出去?”寒铁衣通红的脸顿时惨白。
凤白梅刚刚将头探出案几,几支挂着火油的羽箭又射了进来,她只得又躲回案后,抽空看了一眼寒铁衣。以寒二公子四肢不勤的体魄,不用等冲出门就得被乱箭射成筛子。
有那么一瞬间,她的脑海里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:若寒铁衣死在这里,两人的婚事还算数吗?
又一想,就算是守寡好像也不错,嫂嫂这么多年守着凤家也过来了。
想了一想后,她认命地叹了口气,一手拉起案几,一手拉着寒铁衣的衣领,往旁边的月牙门缓缓移动:“里头有个地下密室,兴许可以进去躲一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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