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老三的话激起了众人的共鸣。
就这东西？还是什么祖传秘方？
这小子真当他们没读过书不认识字，就能随便忽悠？
“呸！这种东西白送给我都不会吃的！”
“别说白送，就连倒贴钱老子也不会吃！”
“太特么臭了！！！”
众人群情激昂，口水横飞。
秦飞鱼这糟心玩意儿，不会是科举学习的压力太大，失心疯了吧？
这特么要是天天这样搞，大家还要不要干饭睡觉了？
秦飞鱼嗤笑道：
“白送？还倒贴钱？你们可真敢想！”
“老子这道祖传臭豆腐，可是加了七七四十九味原材料发酵，历经三百六十五天酝酿过后，经过天地日月精华的洗礼，才得来这么一缸卤水，再加入点豆成金的豆腐，宝贵程度堪比金汁！”
他话音刚落，众人实在没忍住哄堂大笑：
“噗哈哈哈！金汁，你特么还真是用大粪水捯饬的！”
“呕……”
张老三忍不住干呕了起来，肥胖的身躯忍不住再往后退了退。
秦飞鱼闹了个大红脸。
他本意是想渲染一下臭豆腐的制作过程，增加一点神秘的噱头，便想着将卤水比作贵如黄金的汁水，没想到一时嘴快，倒忘了中药里还真有“金汁”的叫法，还就是用粪水做成的……
“得得得！老子口误，此‘金汁’非彼‘金汁’，你们谁敢吃，老子倒贴他十文钱！”
没办法，秦飞鱼只能祭出为数不多的钞能力。
“切~~~十文钱就要让老子吃屎，瞧不起谁呢！”
张老三正欲离去，听见秦飞鱼的话，耷拉的三角眼瞬间亮了。
不过，十文钱在餐馆里也只能点一两道素菜，出去市场上也就能买一顿不错的早餐，为了这就要牺牲自己的胃口，太便宜秦飞鱼那小子了！
要是再加点，他忍一忍也就吃了。
反正，刚才被那小贱人泼的粪水进了不少到嘴里，再多一点好像也没那么难。
就在张老三犹豫间，离灶台最近的二狗子已经冲了上去。
“我来我来！”
“秦飞鱼，你可不能反悔！咱们一手交钱，一手吃屎！”
二狗子伸出黑黢黢的手掌，朝向秦飞鱼。
虽然不知道秦飞鱼这小子抽什么风，但只要他真的给钱，管他吃什么呢，只要吃不死人就行！
二狗子一脸视死如归，已经开始计划拿着这十文钱上街买灌肺、炒肺了。
想着想着，嘴里就开始分泌口水了。
其他人脸上满是遗憾，张老三更是跺脚后悔刚才的迟疑。
感觉错过了一个亿！
“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，你小子赚大发了！”
秦飞鱼不情愿地从兜里数了十文钱，甩在了二狗子手中。
想当初，他当主厨的时候，预约他私房菜的人都排到几个月之后了，随便往某音上发一个做菜视频，就涨粉百万。
现在竟然混到倒给人钱试吃的份上。
哎，世风日下啊！
“来吧！！！”
二狗子紧闭双眼，张大嘴巴等着秦飞鱼投喂。
“着什么急，还有最后一步，绝对让你吃了终身难忘！”
秦飞鱼说着，拿起一个小碗在家里的调料罐中挑挑拣拣，不一会儿，便调制出一碗黑褐色的汁水。
随后，将汁水浇上了刚炸好的臭豆腐上。
众人嘴巴微微张开，眼神随着秦飞鱼的动作不断变幻。
汁水浇上去后，本来豆色的方块变成了棕褐色，更加难以辨认。
好家伙，这一碗汁水，怎么看起来比那个臭豆腐还要恐怖？
“不行，这得加钱！”
二狗子盯着那碗汁水，心中恐惧大作。
他吃了不会死吧？
其他人看着这一切，笑得幸灾乐祸。
还好他们刚才没想贪小便宜，这玩意儿要吃下去，指不定拉稀跑肚而亡呢！
那可就亏大了！
“你小子说话算话，人家钱都给你了！”
张老三满脸横肉笑得发抖，吃死二狗子，正好报官把秦飞鱼这小子抓起来！
“吃下去！”
“赶紧吃下去！！！”
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，恨不得将炸臭豆腐塞进二狗子嘴里。
现在也适应了这个臭味，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，甚至，还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？
呸呸呸！
他们一定是出现幻觉了！
竟然会闻到香味？
见众人脸上震惊狐疑的表情，一脸怀疑人生，秦飞鱼知道，稳了。
这空气中的香味，可不是幻觉，那是刚出锅的臭豆腐遇到料汁后，高温的表面与低温的汁水接触，细细密密的爆炸声后，一股股奇妙的香味从浓郁的臭味中，慢慢地升起。
这就是臭豆腐的终极奥义。
香臭交织中，美味得到升华。
“咕咚~”
二狗子看着眼前的臭豆腐，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。
这东西，在浇了那个汁水过后，怎么会变得如此诱人？
这若有似无的香味是怎么回事？
他一定是被臭出了幻觉吧？
二狗子胡思乱想着，手颤颤巍巍地伸向了神秘的臭豆腐。
正当众人眼睛都快长到二狗子身上的时候，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怪异的惊呼：
“我的天！这里是打翻了粪坑吗？怎么这么臭！”
众人回头，便见到一个高鼻梁深眼眶，卷曲着络腮胡子的胡人，正表情夸张地捂住鼻子，踩在秦飞鱼家的大门上。
胡商在汴京不算稀罕，可会说一口流利中原话的胡商，那可就太少见了。
而且，他的打扮与宋人无异，身着锦缎制成的交领衣，衣襟处还有金线绣成的祥云，数枚玉佩形状各异挂在腰间，闪动着莹润的光泽。
此人浑身上下都在向大家诉说两个字：有钱！
众人的好奇心瞬间被吸引过去了，就连二狗子都放下了臭豆腐，挤到秦飞鱼身边，想看个一手八卦。
绝对不是因为不想吃臭豆腐。
胡商一眼就见到秦飞鱼，笑得一脸殷勤。
“飞鱼兄，我的货都出手了，赚了不少，现在来兑现剩下的钱，你娘子可在？”
说着，便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子，里面鼓鼓囊囊的，看起来很沉的样子。
秦飞鱼脸黑成锅底，这狗东西咋这么会做生意？这么快就清完货了？
胡商自来熟看向秦飞鱼身后的程香寒，眼中闪过惊艳，这女人真水灵，十两银子赚大发了！
“小娘子~~~”胡商操着怪异的发音，对着程香寒笑出一口白牙。
邻居们瞪大眼睛看着胡商，很快便猜了个七七八八。
张老三更是激动得满脸横肉都在抖，没想到他随口胡诌，竟然一语成谶。
秦飞鱼这没种的东西，竟然真的卖婆娘！
“原以为秦飞鱼这小子只是读书不行，没想到做人也不行，竟然要将如此贤惠的娘子卖掉！”
“可怜的香寒，现在还蒙在鼓里。”
“女人命如草芥，生如浮萍啊！”
都是邻居，平日里因为住的太近，的确有些摩擦，可一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，要被野蛮的胡商买走，突然团结了起来，矛头一致对外。
众人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，看向秦飞鱼和胡商的眼神也十分不善。
程香寒努力缩着瘦小的身体，减少自己的存在感。
但脸上的恐惧和落寞，却如何都掩饰不住。
她早就想过有这一天。
她只是没想到，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