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贺老师,希望你能配合,把包交给我们检查一下。”季之的经纪人带着两个身高近一米九,膀大腰圆,一看就不好惹的保安,围住贺沉说道,“你也不想被所有人都当成是小偷吧。”
捉贼拿赃的语气,仿佛很肯定东西就是贺沉偷的。
“这是什么话?”郑总站了出来,眉头紧蹙:“你们是警察吗?无凭无据就要对别人进行搜身,谁给你们的权力,让你们在杀青宴上闹事?”
“是啊,贺沉老师又不是犯罪嫌疑人,你们也不能丢了东西就怀疑是他拿的吧?”编剧也站了出来,他早就看季之不顺眼了,仗着和上头的关系,一天让他改十几遍剧本。
贺沉放下手中半温的茶杯,淡着眉眼面向季之的经纪人,反问道:“你们要翻我的包我就必须得配合你们,不配合就是小偷?”
季之的经纪人脸色微微一变,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,神色变幻莫测。
闻砚深还在这里,他明显是护着贺沉的。
要是贺沉拒绝他们搜查自己的包,他们也不能在闻砚深面前,强行动手。
“是啊,你们未免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!”郑总一拍桌子,怒喝道。
可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,眼神飘忽不定。
以季之的咖位、流量和收入,根本戴不起那么贵的百达翡丽,手表和他身上的其他配饰,根本不搭。
你见过谁戴着块一百七十万的表,脚底下就只穿着双一千多块钱的鞋?
这种强烈的不和谐感,让郑总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。
季之和季之的经纪人是有备而来。
他们敢这么信誓旦旦地针对贺沉,一定是提前动了手脚,把手表藏到了贺沉的包里,才会如此发难。
一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从贺沉包里翻出季之的天价手表,贺沉就会被彻底坐实小偷的污名,就算不被送进监狱,他这辈子的星途也都完了。
郑总的视线在贺沉和闻砚深之间游移。
他在权衡,贺沉对闻砚深到底有多重要,他为了卖闻砚深一个面子而力保贺沉到底值不值得。
此时,贺沉拒绝别人搜他包的姿态落入杀青宴上的其他人眼里,又是另一番景象,众人议论纷纷……
“要真不是他偷的,为什么不让人搜?”
“他是不是心虚?”
“呵呵,我觉得已经破案了,网上有个贺沉刚出道时的采访视频,记者问他一个北大物理学霸为什么要出道,他说他穷,要给一个物理项目赚点实验经费,这很明显了吧?”
“不管他是为了项目还是什么,偷东西就是不对!小偷就该被送去派出所,被法律审判,不值得原谅!”
季之的经纪人上前一步,态度看似礼貌实则咄咄逼人,“贺沉老师,我并不是针对你个人,也没有先入为主觉得你是小偷的意思,今天所有跟季之有过近距离肢体接触的,我们都已经搜过了,只差你一个。你这样拒不配合,其他被搜过的人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,我也只好报警处理,把你交给警察了。”
说完,季之的经纪人不动声色地看了闻砚深一眼。
闻砚深正和秘书聊着什么,好像完全不在意贺沉这边的事。
经纪人轻嗤一声,松了口气。
闻砚深对贺沉也不过如此。
“金哥。”季之拨开人群走到经纪人面前,急得满头是汗但还是抓着经纪人的胳膊,替贺沉辩解道:“也许真不是贺沉老师拿的,贺老师不是那样的人,又或者……贺老师只是脑子一热,走错了路,我们不要这样咄咄逼人,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。”
三言两语,看似是在帮贺沉开脱,实则把小偷的帽子,结结实实地给扣在了贺沉身上。
偏偏,还就有缠小脑的,愿意相信季之这明显带节奏的话。
“这还用查下去吗?”
“报警吧,直接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去。”
“还给他留什么面子,自己都不要脸了。”
“这种人真的就不配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。”
贺沉站起身,看向季之的经纪人,“你们要是真的怀疑我,可以直接报警,只要警察向我出示盖过章的搜查令,我全权配合警方的任何调查。”
“但是,你们这种无凭无据师出无名,就要随意搜查我私人物品的行为,我不能接受。”
“要是随便谁说自己的贵重物品丢了,就可以来搜我的包,搜我的身,那是不是我在街上遇到了私生饭,私生饭说我偷了他的东西,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检查我的物品了?简直可笑!”
“还有,我不想把事情闹大,是不愿意在杀青宴这种场合,闹得彼此难堪,让郑总没脸。”
贺沉朝郑总礼貌颔首。
今天的杀青宴,正是郑总和剧组生活制片负责主办的。
“但是……”贺沉顿了顿,话锋一转,“既然有人一定要不依不饶地闹下去,今天为了让这件事能尽快收场,不至于让郑总面上无光,我可以卖郑总一个面子,配合你们,不过我有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季之的经纪人问道。
“如果你们从我的包里搜不出来那块手表,要怎么办?”
贺沉这话说的不重,但听在季之经纪人的耳朵里,不亚于晴天霹雳,让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贺沉太淡定了。
只要贺沉不是傻子,这种时候就应该意识到,他们已经提前挖好了坑要对付他。
可是,贺沉淡定到让他们觉得慌乱。
难道贺沉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布局?经纪人不动声色地看了季之一眼,收到季之的眼神回应后微微定了定神。不会的,季之把表放进贺沉的包里后,就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贺沉,贺沉根本没有把手表拿出来,刚刚贺沉出去的时候也没动过包,他的包一直放在座位上。
想到这里,经纪人给季之使了个眼色,示意计划正常进行。
“如果没有搜到。”季之对贺沉说:“我在微博向你公开道歉,置顶道歉贴三天……”
“道歉有用,要警察干什么?”贺沉打断他说,“你的道歉对我来说,一文不值。”
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季之很大方地让贺沉开条件。
“你给北大捐一个物理实验室吧。”打蛇打七寸,季之越是缺钱,贺沉就越是要让他破财。
而且,贺沉不能提让季之给他的科研项目捐钱。
否则季之的工作室团队,一定会大肆宣扬他像个叫花子一样问季之要钱,甚至还有可能让法务起诉贺沉敲诈勒索。
但是给北大捐钱,性质就不一样了。
“好。”季之很爽快地答应下来。
贺沉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包递过去,“搜吧。”
季之的经纪人动作粗暴地拉开包链,他检查前面几个人的包,都是象征性地翻一翻,可到了贺沉这里,恨不得把包翻个底朝天,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。
包里有一台顶配电脑,一部手机,几份闻氏高层的重要文件,最后是一摞贺沉的履历资料,文件甚至连北大的哪个女生对贺沉表白过,都记载得一清二楚。
但是唯独没有季之的手表。
没有季之的手表。
没有手表。
没有。
“这怎么可能?”季之的经纪人脸色一僵,发疯似的跑过去,在桌上的一堆东西里翻找着,“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没有呢?明明就是贺沉偷了季之的手表!!”
可是,众目睽睽之下,而且还是季之的经纪人打开了贺沉的包。
贺沉没那么大的本事,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,把包里的手表转移到别的地方。
季之也傻了,满脸愕然。
他和经纪人早就串通好了,故意让经纪人托关系借了一块价格昂贵的腕表,今天的目的,就是坑贺沉一把。
他是亲手把腕表放进贺沉包里的,怎么会没有呢?
一时间,满堂皆惊。
“这……还真不是贺沉老师偷的啊?”
“季之的经纪人翻包跟抄家似的,连包里最小的夹层都打开看了,这样都没找到,已经可以说明不是贺沉拿的了。再说了,贺沉老师在剧组人品很好的,群演发烧感冒了他去帮忙买药,也不要人家钱,这种风骨的人,怎么会随随便便去偷东西呢?”
“真是可笑!”
“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的,说手表一定是贺沉偷的,也不知道他脸疼不疼,臊不臊得慌,呵呵。”
贺沉看着季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,轻嘲:“满意了?”
“不对!”季之的经纪人难得脑子聪明了一次,指着闻砚深手边的一个,和贺沉一模一样的包,“你的包和闻总的一模一样,是同款,你怎么证明我们刚刚搜的那个包是你的,而不是闻总的?”
季之这个经纪人有点小聪明,但并不多,贺沉想。
贺沉抿了抿唇。
他既然能在季之把表塞进他包里后,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情况下,偷偷调换自己和闻砚深的包,自然是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,能证明这个调换过来的包,不是闻砚深的,而是他自己的。
因为,贺沉一早就把身份证偷偷放进了闻砚深的包里。
“很简单。”贺沉拨开人群走过去,看着桌上闻砚深的高配电脑、闻砚深的手机、闻氏高层的文件还有闻砚深收集的……一大摞他的履历。
然而,还没等贺沉把身份证从包里拿出来。
他刚朝桌面一探头,桌上闻砚深的手机屏幕亮了。
【人脸识别成功!】
手机响起了机械的系统音。
季之:“……”
季之经纪人:“……”
现场其他人:“……”
贺沉也懵了。
什么鬼?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,很肯定他的手机在自己身上。
那么,桌上的就是闻砚深的手机。
既然是闻砚深的手机,为什么他靠近时,能一下子就人脸识别成功呢?
“……”
贺沉敏锐地察觉到,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这视线,滚烫又灼热。
很熟悉的感觉。
不用看,贺沉都知道是谁。
但贺沉突然不敢抬头去看那个人。
贺沉僵硬地别开脸,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,拿着桌上解锁成功的手机,在季之和季之经纪人面前晃了晃,“现在,可以证明这个手机是我的,这个包也是我的了吧?”
“那季之的手表呢?手表为什么会不见了?”季之的经纪人冷汗都下来了。
借这块表的十万押金是他付的,也是他签字保证用完手表后会按时归还的。
要是真弄丢了,不仅押金不退,还是要原价赔偿的。
一百七十万……
季之的经纪人已经开始肉痛了。
贺沉一摊手,“抱歉,我不是警察,不负责帮你们找回丢失的物品。”
“你……”经纪人气得发抖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够了!”郑总阴沉着脸,出来主持大局,“金斯!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?简直荒唐!你也是老牌经纪人了,带着自己的艺人在这里胡乱攀咬,不嫌丢脸吗?”
金斯,是季之经纪人的名字。
这么一闹,刚刚骂过贺沉是小偷的人,脸上都火辣辣的,像是挨了一巴掌。
金斯眼底闪过一抹不甘,却也只能到此为止。他还没那个胆子,和郑总硬刚。
季之深深地吸了口气,把桌上的电脑和文件装回包里,拉上包链还给贺沉,满脸歉意地说道:“贺沉老师,对不起啊,今天的事多有冒犯,等改天有机会我和我经纪人请你吃饭,当面再向你赔罪。”
“不用了,你记得给北大捐实验室就行。”贺沉说。
“……”季之咬牙切齿,“行,我捐就是了。”
一个实验室也就几十万块钱。
他一个广告就赚回来了。
“量子物理实验室。”贺沉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,“建造一个,至少要七百万以上。”
季之:“…………”